【周叶】DSSH-32
低俗生活32
短暂的休息之后，两人一齐扎进了工作堆，周泽楷为了官司出差，叶修则顶替修年假的陈果，把家装类的小活儿都接过来。苏沐橙跟他跑过一次材料厂，等通行的间歇，叶修掏出手机，熟练的开始跟周泽楷语音。
苏沐橙隔着窗玻璃看他倚在车前，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，但眼底多出来的神采让他整个人都更有魅力了。
年底叶修多了一个家装设计师培训的外快，拉他过去的是入行之初的某个朋友。叶修说自己半路出家，也没多少经验，朋友则说只需要顶个把月的陈列课程就行，再说了正因为叶修不是科班出身，才有范例的效果。这个人扯着高端选择的旗子，租了一块环境优美的地方，专门为对家装设计感兴趣的社会人提供再就业的技术培训。
叶修想了想还是答应，反正他每天回家也看不到周泽楷。就是这样一个小插曲，引来有心人。
在看到某个熟悉身影的时候，叶修面上一冷，讲课的欲望瞬间如泥牛入海，脚跟不禁碾出焦躁的节拍。五点叶修宣布下课，他在办公室里磨蹭一阵，结果一出门还是碰见了阴魂不散的某人。
“叶老师，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。是不是不舒服？”来人架着副黑框眼镜，表面文质彬彬，单看苏沐橙总是戏称他牛皮糖，就知道内里是什么料了。
“余先生。”叶修略一点头，脚步生风，恨自己没有开车出来。
事情要从工作室的官网换了服务器说起，新官网主打黑白简约风，最右侧是专为咨询人士而提供的一列图标，当初这人差点没整疯客服，弄的客服心情郁郁，当即投诉给叶修。叶修亲自跟人交锋一个回合后发现这明明就是同行，班门弄斧来了。
生意是没得做了，却沾上一朵散发出腐腥味儿的烂桃花。此人看上去人五人六的，最擅长的就是自说自话，完全罔顾他人意志，油盐不进，刀枪不入，最好表忠心。
上课的地方有两台电梯，其中一台坏掉了，叶修为了避免落人口实，他决定走安全通道。牛皮糖也跟着拐进楼梯间。
“我一回国就来找你了。你就算不感动，也没必要摆架子吧。”又来了，还新学会了装可怜。
叶修闻言皱起眉，这人跟着停下脚步，甚至还退出一步，以示自己并没有贴身骚扰的意思。废话不多说，叶修往外扔直球：“我有对象了。”
牛皮糖的表情一瞬间很是精彩，他的面具差点就裂开了，可又迅速收拾好心底的疑惑，仍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：“是吗？他是做什么的？”
“关你什么事？”叶修简直要被逗笑了。
牛皮糖也皱起眉：“怎么不关我的事。就凭我喜欢你，希望你能过得幸福一点。”
听听，多么冠冕堂皇而又没有自知之明的发言。叶修环顾四周，冷冷清清的，难怪这疯子敢说些自己都不信的话。
就在这时候，牛皮糖试探着靠近叶修，他想搂住叶修的肩，被叶修嫌恶地拍掉手，只好改为拍抚的动作。牛皮糖倒比叶修更先做出深呼吸，像是伤透了心：“我知道你过来上课，才报了这个班。你总不会因为我明天就不来了吧？”
如果眼神可以锐利成一柄刀斧，那么叶修实在是不吝于将它朝着这人劈砍过去。他这样说，就是踩准了叶修的责任心，明知道叶修不会轻易放弃给人的承诺，还是要把对自己不利的可能性给杜绝了。
叶修感到很莫名其妙，应该心虚的不是他，“悉听尊便。”
该说的已经说了，再多呆一刻都会增加犯心肌梗塞的概率，叶修走出通道口，自己搭电梯下楼。这次倒没有被跟上，叶修拦了辆出租，想到市区的套房里没有人气儿，他决定这段日子先回郊区的工作室住。
苏沐橙听见门锁的响声，伸出脑袋来看，她瞪着那双水蒙蒙的大眼睛：“你和周泽楷吵架啦？”
叶修瞥见她手里的餐巾纸：“又在看什么电视剧？”
“秀秀推荐的。快大结局了。”苏沐橙举高了手里的IPAD，仍然不忘之前的话题：“你还没回答我呢。”
“小周这半个月特别忙。”叶修答道。
“哦——”苏沐橙露出一个理解的表情，独守空闺嘛，她指了指冰箱道：“那里面有剩菜，你去看看，不够的话，我再炒两个新的。”
“别麻烦了。”叶修转身把菜取出来，端去厨房热。
目送叶修的背影消失在拐角，苏沐橙立马给周泽楷发了一条“兴师问罪”的微信。
可惜轮回的会议室不仅有六台监控仪，还常年屏蔽信号。直到华灯初上，周泽楷才从小姨子那里领会到精神，说起来，如果不是太累了，晚上躺床上摸不到另一侧的温热，他也会失眠。甚至开始佩服前几年的自己，竟然可以习惯一个人。
苏沐橙说你还不快回来，叶修就要被抢走了，她是不知道自己居然乌鸦嘴了，怎么夸张怎么来。周泽楷回给苏沐橙一个笑脸，然后走到窗边叶修打了一个长途，交流中叶修没有流露出半分催促的意思，周泽楷也不打算一直拿归期说事。没有发生抱怨的尴尬场面，他们顺其自然得接受了生活中的漩涡，终于能做到连沉默都喜欢。
不过周泽楷还是听进去了苏沐橙的话，他抽空回了一趟H市。自从主理和承包方的官司，原本定好的一周一会无法切实执行，而压在他身上事情只多不少，已经出现了因为沟通不当造成的不必要问题。周泽楷意识到必须增加时间、地点上的弹性，他开始和下属约在他们出差的地方开会，这样回来一趟也算一举多得。
江波涛也在H市，身为与会人员中和周泽楷最为亲近的朋友，他没有着急离开，而是多点了杯咖啡。
“小周？”江波涛看出来周泽楷有些心不在焉，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——他们在一个露天广场，视角十分广阔——外面来来往往的风景很多，也不知周泽楷在看什么。
周泽楷朝着江波涛歉疚的一笑：“提议很好。交以图形为主的报告给我就更好了。”
江波涛看了一眼划满勾的备忘录：“收购这事不能急，资金还没抽出来。”
既然没有新盘了，轮回最新的应对招数就是压价收购旧盘，难度当然是有的，前期咨询已经付了很大一笔钱。
“嗯。”才说了两句话，周泽楷的魂又被撵跑了。江波涛这次恍然大悟，有叶修在的地方，总是这样的。
“就这么两步路还来接你……呃，当我没说。”江波涛希望自己一秒钟前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，因为站位的关系，他之前并没有看清叶修身侧还有个穿的很骚包的男人。
周泽楷没有江波涛那么尴尬，他这样远远的看着叶修和别人在一起，倒是想起了放在家里的一本设计图册，其中有一张让人印象深刻的黑白线稿，作者把每个人的影子都异化成昆虫，或张牙舞爪地攀在电线杆上，或者被他人踩住，张着痛苦的嘴型。在这样灵魂都即将变形的社会里，守着一个人已经足够热烈，没有什么现代传奇会比这个更稀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