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周叶】DSSH44
低俗生活43
第二天叶修醒来的很早，天蒙蒙亮，有鸟雀好奇的啄了口冰冷的防护窗，然后扑棱着翅膀飞走了。他慢吞吞地洗漱，静悄悄地路过老爷子所在的书房，然后真的在大院里散起步来。
大院最明显的变化是两米高的红砖墙被拆除了，并换上了更先进的电子设备。叶修走到记忆中某堵墙体的位置，以前这里有一颗七拐八歪的树，大院的孩子常借着它翻墙，所以下面寸草不生。要是有翻墙技术不佳的，摔在又厚又软的红泥上也不觉得多疼。
叶家长辈还健在的时候，叶父在家人面前不方便揍叶修，就经常跑外头来逮人。隔了这么多年，在清晨凉风的徐徐吹拂下，叶修仿佛能看见当年的自己从单元门洞里钻出来……
少年回头没见着他恼羞成怒的爹，又贱兮兮地绕回去。他们碰个正着，一个在前头玩儿命地跑，一个在后面不顾形象地追。年长的那个步子迈的像是要飞起来，两三下就把人逼到了墙角死胡同里，少年心知自己跑不掉了，赶紧蹬腿往墙头上爬。
有人打开窗在看热闹，空中传来细微的闲言碎语。
叶父怒吼：“你再跑！摔不死你！”
少年闷不吭声就往墙上蹿，他偏要翻出去。叶父被他这举动弄得更恼，直接上脚踹，完全没留情面，少年被踢到腿之后全身的劲都松了，一下子滚到地上。但他不喊疼，还虎着一张脸说：“你凭什么弄坏我的游戏光碟。”
“我是你爸！教训你还不是天经地义？”
“你也知道你是我爸！那你怎么就不为我想想！”少年的低吼声随着风，一直荡到叶修的耳朵里。
好像一直都是这样，他不是不想取得老爷子的认可，可总也不成功。思及往事，叶修嘴边扯出一抹勉强的微笑，他把脸上冷淡的表情揉化了，这才重新走回家宅。
正巧赶上叶秋出门，容貌相似的兄弟俩像是有心灵感应似得对视了好一会儿。
“明天就年三十了，别闹太大……算了，这也是废话。”叶秋挠挠后颈，他也有点犯怵，“悠着点，对你、对咱爸都有好处。”
“快上班去吧。”叶修只是这样说。
叶秋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，叶修做好的决定，从来就没有让别人置喙的余地。“那你加油。”叶秋摆摆手，先一步离开战场。
叶父已经在书房等着了，他怕妇人之仁容易坏事，把叶老太太和保姆阿姨都支出去了。叶修坐在他桌前就跟受审的犯人一样，经受着冷淡的注视、长久的沉默，这种心理上的压迫往往比锋利的言辞更加骇人。
“初二你跟着去拜访一下孙伯伯。他女儿留洋回来了，研究生学历，年纪正好。”叶父说。
叶修抿着嘴：“走人家没问题，相亲就不必了。”
“我这是在通知你，不是在征求意见。”叶老爷子冷哼一声。
“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去，您就不怕捅出什么篓子来？”叶修悄悄握紧了拳头。
“你当自己没捅过篓子？！”说到这个叶父就来气，“小小年纪就不学好，离家出走去打游戏，大了更加了不得，还跟男人好上了。”叶父把一叠照片重重得拍在桌面上，“好事不出门，坏事传千里。你以为离得远我就什么都不知道？若想人不知，除非己莫为！”
叶修针锋相对道：“您拿着偷拍的照片跟我说话，我不觉得有多光明磊落。”当时那个私家侦探就提醒过叶修，照片是家里的人捣鬼。
“叶修！”老爷子气得面色涨红。
“何况我是认真在跟别人过，这哪里是坏事儿。我要是不清不楚就跟人闺女好了，那就成四愣子了！”
叶父猛地把砚台扫到地上，“你还有理了？！尽他妈扯歪理。”
叶修直直地盯着叶老爷子的眼睛：“我哪儿讲歪理了。我只是不像你只懂得动手。”
叶父喘着粗气说：“好、好！你就是小时候挨少了揍，才长成混不吝的样！”说着，捞起桌上的白皮书抽到叶修脸上，就这么一下，叶修被打地偏过头，耳朵边还残留着呼呼风声。
他想起小时候有次老爷子在饭桌上摔碗，碎掉的瓷片划伤了他的眉角，当时血直往下流，把眼睛都糊住了。碎片差点没削到眼睛，从那以后叶父在家收敛了很多，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，老爷子生气起来还是吹胡子瞪眼，把桌子拍得震天响。
当年面对震怒的父亲，心里多少有些不安，现在叶修却冷静了下来，老爷子的看法已经不那么容易影响到自己。叶修深吸一口气道：“我回来是想跟您说，就像照片里看到的那样，我是喜欢男人，我还打算跟这个人过一辈子。”
叶父不怒反笑，“行，我看你有多硬气！不好好反省的话，那就别想出家门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