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周叶】DSSH-24
低俗生活24
第二天周泽楷本想带着叶修慢慢地压马路，可惜助理一直用电话催促他。以往碰到这种事，周泽楷会第一时间赶回去，但丢了和叶修趁热打铁重温旧情的机会，更让他耿耿于怀。
见握着手机的周泽楷一脸不快，叶修好笑地拍拍他的大腿：“周总，公司的事为重。唔……其实街上也没什么好看的。”何况我早就看过了。叶修隐去下半句，哄了周泽楷一会儿，周泽楷受用的很，完全不介意叶修把他当耍脾气的小孩儿看。
周泽楷捏了捏叶修的手，觉得心里的烦躁消去几分。前一天他们没把握好度，做得狠，导致叶修老觉得昏昏欲睡。
“路上小心点。”叶修打着呵欠叮嘱他。
周泽楷眼下的青黛色让人担心，他只是在用精神上的满足来支撑肉躯的疲惫，还好睡在叶修身边的几个小时得到了充分的休息。
周泽楷从后座扯来毯子给叶修盖上：“嗯。”
来时各自煎熬的一条路，去时似乎变平顺了。
到目的地之后，叶修还没睡醒，周泽楷颇为贪婪的看着叶修的侧脸，心里一动，用手摸了摸叶修的唇。
没想到叶修已经醒了，他一口咬住周泽楷的指尖，看向后者的眼神都有点恨铁不成钢。还以为有多狠，这么快就变得黏黏糊糊的……不过这久违的样子，让人只有失而复得的感激。
周泽楷和叶修先后下车。
叶修往家门口走，突然他从兜里翻捡出一片银色钥匙，又返身递给周泽楷。
“这里毕竟也是工作室，见面的话不是很方便。下次你……可以直接去我市区的房子，地址一会儿短信发给你。不过那里简装之后一直没住人。”
周泽楷低头看着掌心的钥匙，“我……”
叶修听得懂他的停顿，语带苦涩：“小周，如果这次你发现不值得了，还可以抽身。总之，我不会先说再见的。”
周泽楷及时给了他一个拥抱，你做不到的，我会帮着一起做到，你不相信自己，我相信你就够了。周泽楷如此这般想到。有些事，他们现在还达不成共识，周泽楷知道自己必须等，而不是急冲冲的表决心。
他们都曾食言而肥，发觉自己没有想象中那样的坚韧，只有经历过这些，才知道承诺重如龟甲上的青山。它可能从心底百转千回而过，却依旧说不出口。
“好好照顾自己。”周泽楷舍不得松开手。
你也是。叶修拍拍周泽楷的背
叶修慢慢往回走，他进门后看到苏沐橙正站在二楼楼梯口，她双手用力抓着扶梯，眼睛里面有点点水光。叶修理解地冲她招手，刚才阳台上那个人影一定是她。
苏沐橙像是一个突然活过来的木偶，扑进叶修怀里。
“去哪儿了。” 苏沐橙明知故问道。
叶修刚跟她说了一两句，苏沐橙反应很大，“怎么？诉讼都提上去了，难道那癞皮狗想跟你私下和解了？”
叶修心道她想岔了，“不是房子那事。”他揉了揉苏沐橙的头发：“我是陪小周回去的。”
“哦……你别怪我想得多啊。那种人就是蛮不讲理。我担心嘛。”盛怒的一口气呼出去，苏沐橙觉得有点不好意思：“也是，刚刚是周泽楷送你回来的。”
叶修看着嘀嘀咕咕的苏沐橙，不觉心头一暖。他挺想跟苏沐橙说，你知道这些年是谁租了那个棚屋吗？是周泽楷啊。但转念一想，他们老大不小的，就别在小辈面前折腾了。
叶修放开苏沐橙，提起手里的袋子想往楼上走，忽然停下来问：“家里有录音机……或者复读机之类的东西吗？”
“方锐那个杂物间里面可能有……我找找啊。”苏沐橙突然想起桩正事：“你没带手机出去，王杰希打了好几个电话。他说你再不对官司认真点，就不帮忙了！”
叶修比划了一个OK。
王杰希是叶修朋友中一位掐秒进账的大律师，愿意花时间紧跟小case完全是为了还早年间叶修雪中送炭的人情。在王杰希自立门户开事务所的时候，启动资金里叶修占了大头。他们像是站在不同山巅的两个人，因为都经过上山的风景，所以能维持着少一分寡情多一份粘腻的友谊。
后来两者都领着一班小的从头再来，互相之间更为理解。在王杰希印象中，叶修唯一一次近似于抱怨的发言是在他们调侃为什么没有伴的时候。
叶修说：“哪儿那么多为什么，不就是没碰见愿意跟我好的。”
是没有那个人，还是那个人被你赶跑了？在场了解叶修情史的几人心里都忍不住腹诽起来。唯有不明状况的王杰希举着杯把气氛圆了回来：“确实得找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。”
“对，自己喜欢不顶事。”叶修笑笑，顺势给人贴了个标签，“还是老王靠谱。”
这次得知叶修有可能被遗产官司缠上，王杰希主动示好想帮人把麻烦斩断，谁知叶修远没有想象中急切，明明情理两面都站得住脚，偏不一次把卑猥小人扇清醒，叫他安生做人。
叶修进了屋，先给王杰希回了个电话，三言两语把事交代清楚，而后放松的躺进宽大的转椅，望着周泽楷那份生日礼物出神。
和租屋有着藕断丝连关系的，不止周泽楷……不然他也就不会被卷入别人的家长里短。
一想到房契在自己手里握着，周泽楷又白白租下那个空壳数年，叶修第一反应是得痛痛快快地笑一场。他难得伤感一回，一晃神面前仿佛站着几年前的自己，理完头发刚换上新手机，为离别做着简单的准备。他对不涨租金并且时常送汤送水的房东尚且感激，留下新号码以备不时之需，却没有回头给周泽楷一个拥抱。
后来他的事业起了又落了，一直和善良的房东保持着联系。老太太总是笑呵呵地让他注意身体，偶尔才漏嘴抱怨儿孙心硬，翅膀长开了就再不着家。去年房东脑溢血住院，是叶修帮忙请了护工并花钱转入高级病房，老人家清醒以后情绪终于崩溃，因为脑内有淤血挤压神经，她连话都说不清楚，只能死死地扣着叶修的手，求他别走。
人老了，体内都藏着副脆骨头，白天听歌、逗鸟，跳广场舞显得活泼，一个人的时候最怕听到别人家的欢声笑语。国内这三十年来变化太快，一转眼，同龄人寥落无几，房东怕自己时日不多，就提出要把连同棚屋在内的一栋楼让给叶修。
“就给你。我让他们，争！不是，都不稀罕？那都别要！我、我死了，谁也别捞着好！”房东是真的心寒，大病之后常常碎碎念叨她那死得早的老伴儿，她上辈子一定忘了拜菩萨，才会养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。她不想活的像个包袱，今年踢到大女儿家，明年踢到小儿子家，签个承担手术风险的单子还要让来让去。
原本老人的儿女也不稀罕这破屋子。可政府的拆迁通知一下来，两百多万的拆迁款把房东的子女都炸懵了。街坊里甚至有人特意从外省赶来，用灰水泥和红砖糊了个棚子，再放几辆旧单车，就说那也是他家的自用地。这种人人喜气洋洋却又莫名火药味浓厚的氛围里，房东在有第三方见证的情形下签了遗嘱，这就是叶修被缠上的孽因。
“叶修哥。”屋外苏沐橙来送复读机了，她规矩地先敲门。
叶修把人让进来，“……还有什么事？”
“你——”苏沐橙发现叶修脸色不好，连忙把调笑的话吞回去：“这做什么用的啊？我可以听吗？”
叶修被苏沐橙这么一打岔，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：“流行音乐经典，你要听吗？”
“……”苏沐橙顿时脑补了一出他和周泽楷之间的大戏，目光在叶修手里那盘磁带上打转：“你自个儿慢慢欣赏吧。”
苏沐橙贴心的关上门。叶修把A、B面翻来覆去地播放了几遍，然而磁带上的磁性太弱，几乎听不出来录过什么。这种模拟信号的记录方式，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损失还原度，因此早就被时代所淘汰。
周泽楷当年说过的山盟海誓都消失了，可见长久一词最难长久，他们却还能携手走回原点，也许创业被合伙人背叛，做好事都能被冤枉，是把一生好运都积攒着，等到这时候用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