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你就不要想起我】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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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泽楷睁开眼发现车外有团黑影。他头发蹭在座椅上，揉了揉太阳穴，表情还有点懵。原来模模糊糊间听到的车门开关动静，并不是幻听。叶修也不叫他……
现在是凌晨5点。
周泽楷稍微坐起来一点，从腋下抽出防风的毛呢大衣，原本不该出现的毛毯霎时滑到膝盖上。他愣楞地低头，把它们慢慢整理好了。风从副驾驶那侧飘进来，夹带着雨后特有的泥腥味。周泽楷一时找不到事情做，盯着车外那人发呆。
不远处的叶修单手扶树，正站在路边眺望远方。他脚下是一片片新开的白色金樱子。在熹微晨光的照拂下，人和深深浅浅的草木都打上了一层柔光，只有护栏反射出冷冷的金属色泽。
周泽楷一直看着他，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已经错过了太阳跃出地平线的那一瞬间。虽然和想象中不一样，但这样看到的日出也不赖。
叶修的手在口袋里掏了掏，周泽楷辨认出他在找烟，赶紧把眼睛闭上，左手扯过大衣衣领，右手一把攥住毛毯，三两下把它们重新往身上盖。果然，几分钟后叶修回到了车上。
出乎周泽楷意外的是，叶修身上没有任何烟味。此时周泽楷把叶修想象成已经成热能量体，一感受到他的靠近就会手心、后背齐齐冒汗。
“周泽楷……小周？”叶修停顿了下，再开口竟然笑了起来，“喂、周泽楷醒醒。”
他盯着呼吸轻缓的某人，恶作剧般把手在对方颤抖的睫毛上虚晃一枪，然后把手机闹铃调了出来。
周泽楷恰到好处地“睡醒”，脸上的惊讶栩栩如生，“这么晚了……”
“嗯。”叶修手靠在窗边，歪头看他。
“没看到日出……”周泽楷压下脸上的热意，有点期待地看着叶修。
叶修没有转开目光，“那我还挺幸运，看到了。”
人心隔山海，周泽楷感到迷惑。叶修琥珀似的眼瞳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，晶莹剔透，深处尽是琢磨不透的时光划痕。
沉默了几秒，叶修直接将话题绕开：“换我来开，你去后座待着。”
“我不累。”周泽楷表情松动了一点。
“别抢着干活儿。”叶修笑道，“以后没这机会。”
用过早饭，两人兵分两路，一个跟着佘祺参加剪彩仪式，另一个处理海外带回来的“货”。
一直到媒体合影的环节，周泽楷都还在琢磨清晨的对话。自己忽视了什么细节？为什么总感到隐隐的不安。佘祺用有力的手臂揽住周泽楷的肩，站在一排的其它人跟这对父子隔着一段距离。
佘祺嘴凑在周泽楷耳边，“儿子，放轻松。”周泽楷不在国内长大，佘祺不熟悉他的肢体小动作，还以为这是初出茅庐的生涩。
“嗯。”周泽楷深呼吸一口，对着镜头露出演练过的笑容。他以为时间还够，做好了磨冷铁、捂玄冰的准备。
……
“撤走撤走！”与此同时，昨夜里被三个便衣盯上的小楼附近多出了一群蓝衣警察，这里有两批人，便衣是跨省专案组的人，穿警服的是县公安局的人。专案组顺藤摸瓜摸到这新开发区，没找到目标对象，倒是有了聚众吸毒的意外发现。县公安的人听说以后立马跟了过来。
头上反扣着灰色棒球帽的人单手叉腰，十分嫌弃地看着后车箱的黄色警戒线，“还嫌不够打眼啊。”
县公安的领队看上去也不是个猪脑子，听了这人的话干脆地挥手，把后备箱的门拍紧实了，“魏队，兄弟也是第一次见情节这么严重的事。没经验。”
魏琛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对方一眼，走到同伴身边，低声问：“小罗，搞什么呢？”
罗辑微微侧身，挡住其他人的视线。“这里是余杭天尔食品加工厂，冒牌的。”他一连打开了两个常用的地图软件，上面都把这一块划为待建设用地，小楼的牌子上却写着天尔食品加工分厂。但看这废弃的厂房、楼顶颜色暗沉的石棉瓦、还有长着杂草的荒地，怎么都不像是东南名企会有的样子。
“啧，地图也太不可靠了。”魏琛用手划拉两下，发现罗辑之前还搜索过一个地点。
“恰恰相反。越是偏僻的地方，地图信息的更新速度就越慢。反而能留下以前的街景。”
“这你都能想到，聪明！”魏琛搂着罗辑乐了。
罗辑鼻梁上的眼睛一歪，他不敢居功：“没有没有，其实都是老大教的……”
魏琛的脸秒变严肃，“学点什么不好。”说完他就略带感慨地笑了，怀念般眯起了眼睛。罗辑也跟着他一起沉默。片刻后魏琛按照计划发令：专案组所有人打道回府，留当地公安坐守漏网之鱼。
给他们充分通风报信的机会。
……
方锐来汇报情况的时候，周泽楷和叶修刚刚会面，两人一起扶着车门，头挨得有点近，不知道在讨论什么。
“……咳。”方锐喉头微动，视线从地上一扫而过，再抬眼的时候那种兴奋之情被压抑下去，改为一种焦急。“昨天有个点被端了。”
“在哪儿？谁敢过来？”叶修走过来，对方锐眨了下眼睛。
“富阳那个3号仓。”方锐对周泽楷点了下头，“周总”，然后继续说了下去：“那边说他们也是措手不及，直接被一个跨省的专案组踩到了雷。”
“专案组？”周泽楷上前一步。
“春节的时候走失的小孩子特别多，过完年，这个组南下来抓人。”方锐说出了自己的判断，“应该不是特意来对付本地势力的。现在守着的也是县里的人，他们都心里有数。”
狡兔三窟，佘祺的走私货总是要巧立名目，通过几个仓库周转一番，才能交易出去。如果再晚那么一天，那些身经百战的刑警可能就会和新一批的货直接碰上……看起来这是一场虚惊。
叶修却没有放松警惕，和周泽楷异口同声道：“他们做什么好事了？”
“那些人怎么了？”
方锐嘴角一抽，“磕了点合成后的东西，纯度很低。”不过这也是知法犯法，所以刑警摸过来才让他们像惊弓之鸟。
“成事不足。”叶修十分冷淡，他看了眼周泽楷，“3号仓是不能用了……”